他本来是跪坐在地上,此时站直身体时,眼中神色已重回清明,“我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呢……这是我丢不丢人的问题吗?”
池罔身子挺得很直,即使是从至亲口中,听到了这样的侮辱,他也丝毫不为所动,“在当年那样的劣局下,从我被庄侯抓去他府上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可能全身而退。失身怎么了?美色也是一把利器,我能越过庄侯,直接失到庄少爷身上去,那是我的本事。”
面前雍容华贵的中年夫妻,似乎被这番不要脸的说辞震惊了。
池罔依然冷静得可怕,“我跌进泥潭后,从一无所有,到一步步摸打滚爬到现在的模样……我不丢人啊。死是多么容易的事,背负屈辱活下来才是最了不起的,能活下来还能报仇……我就问问你,这天底下还有谁能比我做得更好?”
夫妻两人被池罔噎得瞪着眼睛看他,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池罔露出个带着邪气的笑容,再接再厉道:“再说我和庄衍在一起的那些年……他那么爱我,我们都挺快乐的。什么被男人亵玩?这说法实在太难听了。”
“但说真的,我被庄衍伺候得很舒服,独自一人这几百年里,有时候还会想念他呢。”
被池罔的不按常理出牌打懵了,国王只得嘴硬道:“你喜欢男人,让我们血脉断绝于此,便是有罪之人!”
“那没办法了。”池罔一脸轻松道,“庄少爷伺候得太好,我找不了女人了。”
“……”
“再说我尉迟家的血脉……真的断过吗?你怕是比我还了解吧?”
池罔露出一个冰冷的笑,犹如万丈寒渊的坚冰,“若我的父王、母后真的站在这里,他们只会心疼我的遭遇……我不仅活下来,我还替他们报了仇,安顿了所有被奴役的罗鄂子民,成为沐北熙的国师后,我竭心尽力地守护着自己的族民,身为一个亡国的王子,我已问心无愧了。我父母在世时,最是开明慈爱,他们绝不会因此迁怒于我。你们根本就不是我的父母!”
“为何这么执着于击垮我?还学会了玩这样的新把式?以前没见你玩过呀。”
池罔他一字一顿道:“j-i爪子,你长进了啊。”
“……j-i爪子?”那声音重复了一遍,陷入了片刻沉默。
她见这招已经无法奈何池罔,只得收回了池罔父母的幻象。
可是她出手,自然不会只有一招。
池罔敏锐地感觉身后有声音,他飞快的转过身准备攻击,可是重新出现在他面前的人,却让他心里咯噔跳了一下。
“哥哥……哥哥,我一直在等你,你为什么不来接我?”
尉迟果白色的裙子满是脏污,上面沾满了鲜血,她的长发凌乱得打了结,披散在肩头上。
她一声一声地叫着,宛若地域爬回来索命的厉鬼:“哥哥……报仇、报仇啊!”
池罔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面前的人不可能是自己的妹妹,却依然坚持着回答,也不知在说给谁听:“我已经报仇了。”
尉迟果大哭道:“还剩一个,还剩一个啊!庄侯那畜生什么都不怕,他只在乎一个人……为什么你也不能毁掉他最在乎的人!就像他毁掉了我们所有最珍惜的东西那样!”
那女孩子一步步走上前来,从眼眶中流下了带血的泪水,“我也是无辜的……我做错了什么啊!?我为什么要遭受这一切?哥哥……你为什么没有杀了庄衍!”
池罔勉力保持平静,一步步向后退去,“……因为冤有头债有主,庄衍是无辜的。”
“哥哥,哥哥……你好让我心寒啊,在你过上好生活的时候,可曾有一刻想起来我还在炼狱里打滚!?”
眼前的少女变得狰狞,她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长刀,举起来就向池罔冲了过来,“你去死,你去死!”
不知为何,少女突然就拥有令人惊讶的速度和力量,池罔都被她吓了一跳,闪避的非常仓促。
他皱着眉,一拳打在少女肩膀,她被震得向后跌了个跟头,脱臼的肩膀瞬间回到了常态,她仿佛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不要命一样的冲了上来。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就在池罔紧皱眉头,想该如何解决眼前困局时,他突然听到了一个奶气的声音在耳边如般响起,“池罔撑住!我来破解她。”
砂石的话音一落,在这看不到边际的黑暗中,突然自池罔脚下,出现了大片雪白的冰原。
大雪纷飞而下,光照入这一角黑暗。
砂石完成了计算,快速道:“重叠切入——好,就是现在!池罔打她!”
看着眼前举着长刀扑上来的少女,他终于不再闪避,跳起来一掌拍向她的头。
全力一击时,池罔却逃避似的闭上了眼睛。
眼前的幻象破碎了。
尉迟果的身体在光中溶解。
池罔落在地上,重重喘息。
他很快站直身体,盛怒道:“j-i爪子——给我滚出来!”
那些光芒收回聚成一团,光团身周环绕着许多流窜的金丝光线,正中央是一个人形的轮廓。
光人开口,果然就是池罔所熟悉的女声系统的音色,“你叫我……j-i爪子?”
池罔毫不留情地回击道:“叫你j-i爪子,我都觉得侮辱了j-i爪子,j-i爪子挺好吃的,哪有你这么恶心?”
女声沉默片刻,才重新开口:“尉迟望,我不知为什么你这个能一直活到现在,也还没有明白你是如何脱离了我对你的监控和管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