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云州之灾(一)
万芳楼一如往常,笙歌阵阵,酒香四溢,嬉笑怒骂声不绝于耳,好不快活。
方昊随女子穿过人群,向最深处的房间走去。
推开门,女子躬身施礼,待方昊步入房内,便将门关上。
屋内只点了桌上一盏烛台,不甚明亮。烛火摇曳,照亮端坐在桌前的玶逸郡主。她有张j-i,ng致面容,明眸似清水,红唇如烈焰,却在火光照耀下映出丝丝凉意。
也许是受的打击太大,再见这熟悉身影,方昊竟有些痴了。他缓缓上前,想要像往常一样拥住眼前人,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如此渴望与她亲密,与她热烈。
“站住,别过来!”
玶逸郡主尖利的喝阻让方昊幡然醒神。他晃了晃身,定在原地。
“今日起,你我断了关系,互不相见。”玶逸郡主声音冷冽,不带一丝感情。
方昊的表情从呆滞逐渐变为狐疑,暗藏在眼中的惊惶之色表露无遗:“断?怎么断?那些肌肤之亲莫非是假的?郡主殿下若不记得,下官可以提醒你,你在身下求饶时的模样,下官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玶逸郡主听了这污秽之语,面上苍白无色,心底一阵恶心。
方昊冷哼一声,并未就此打住:“郡主殿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无论何时,你的眼和心总是在那林世子身上,而我,无非是个排遣用的替代品。”
“住口!”玶逸郡主猛拍桌子站了起来,横眉怒目,手指方昊,“凭你这等下人也配提他!?”
话音刚落,方昊仰面大笑起来。玶逸郡主见他这幅扭曲癫狂模样,惊得后退一步。
笑声止住,方昊的嘴角定格在一个狰狞的角度,几乎是咬牙切齿般道:“殿下你猜,世子要是知道我们俩的事,会怎么看待你?”
“你威胁我?”玶逸郡主垂在宽袖内的拳头紧握起来。
“不是威胁,是提醒。”方昊收起表情,转身欲离去,“既然郡主无他事要办,在下这便先走一步。”
方昊走出两步,听见身后人似是呢喃、微不可闻的低语。
“走?走去哪?”
方昊未来得及反应,便觉有人从背后点了自己x,ue位,意识逐渐远去。
两名身着夜行衣的人从黑暗中现身,将四肢瘫软倒地不起的方昊装进麻袋,拱手跪在玶逸郡主面前。
“处理得干净点,别留痕迹。”玶逸郡主交代完两人,快步出了房间,消失在廊道深处。
宣政殿内,满朝文武齐整分立两侧。因今日为朔,顾献也位列其中。
梁靖生龙袍加身,端坐龙椅之上,环顾朝下百官重臣,神情自若。
高公公手执拂尘,躬身立于座前,高声喝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户部尚书应棋朝前一跨,躬身施礼,道:“启禀皇上,东都府尹来报,自宛城试行萧拾遗所提新政半载以来,放宽补纳,薄赋轻徭,鼓励农商,以尽地力、阔户籍、优民生。如今宛城新增上千户数,劳力充足,粮产大增,不仅当地仓廪丰实,余下粮食还能销往临县,商市自朝至夕皆是一片繁闹,可谓盛世之照。”
应棋抬眼,见梁靖生冲自己微微颔首,便继续道:“臣以为,钱财和粮食乃国家根本之所在,而决定这一根本则在于民。民之于国,如同地之于树。民富,则军食足;民足,则军民欢。萧拾遗之计劝农桑、停苛征、除弊害,皆利出于民,不妨进一步扩大试行之地,并让各地区根据实际情况加以改进完善,假以时日,定能民殷国富,天下兴安。”
“好,就照应卿说的办。”梁靖生满意地点点头,又扫了一眼堂下,“众卿今日若无事上奏,这便退朝罢。”
“退朝——”
顾献伸着懒腰,正要步下台阶,便听有人在背后唤住自己。
转过身,见高公公候在门口,急忙快步上前。
“公公可是有事?”
“萧大人,皇上召见,请随奴婢来。”
高公公满脸笑意,领着顾献穿过大殿,行至咏鑫殿。这是天子退朝后处理政事之地,梁靖生已将龙袍退去,正坐在紫檀木制矮桌前,翻阅奏折。
待高公公退出,并将门关实,梁靖生招呼顾献于自己身侧坐下。
“成誉,”梁靖生轻轻叹气,“你知道朕一直在为云州的事苦恼。”
云州……顾献想起曾在翰林院翻阅过的文典,萧成誉让莫然收集的皆是与云州有关,想必这位谏官早已察觉其中猫腻。云州位于大渊北部,与漠胡族地盘接壤,虽不及中原富庶之地和江南鱼米之乡,但地下矿产丰富,是重中之重的兵事要塞。可仅梁靖生即位这几年,云州灾害频发,上缴的税收一减再减,如今更是呈上折子申请延期缴纳。中央财政每年拨款云州府,却并未有所改善。
当百姓不再安居乐业,当流民狂增、瘟病四起,必将成为国之隐患。顾献担忧之心骤起,微皱眉头,暗在心里整理着线索。
梁靖生也沉默不语。大渊立国已有百年之久,易四代君主。天祁二十八年,第三代天子驾崩,刚满十五岁的太子梁靖生便坐上皇位。丞相魏纪坤托先帝遗愿,看似是在扶持新皇,实际上却一直将朝堂重权牢牢把持在手。有些事情梁靖生不说,不代表他不明白,更不代表他不会有所行动。
“成誉,伸出手来。”
顾献闻言,乖乖将双手张开,一块金色令牌随即落入掌中。
“这是先帝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