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哲,我知道你没睡。
这个开场白老套得很,我像一个初恋的小青年一样紧张,谁说不是呢,吴哲是我第一个真心喜欢的直男。我觉得我们刚刚分享了性
爱的乐趣,也是时候开始进一步的关系了。我尽量用平稳的语气,跟他说可能他觉得有些荒唐,但我并不是仗着醉酒对他胡来。我对不住他,其实我没有醉得很厉害,就是喝多了有些上火,他靠近我时就忍不住了,因为我喜欢他。
吴哲,你现在睡得笔挺的,可我知道你脑子里肯定跟打仗似。我能不能请你把那些个男人女人,上级下级的想法暂时停止掉。单纯想想我这个人,想想我们俩在一块的时候,你有没有点点动心的时候?
我很艰难地说完这些话,还欲盖弥彰地傻笑了两声。房间寂静得让人感觉煎熬,我的心在加快地跳,过了好一会儿,吴哲还是没有回答我。我慢慢走向他,黑暗中隐约看见他脸颊蜿蜒的轮廓。靠近了,我能听见他急促的呼吸,是他的思考,他在紧张。弄得我更加紧张起来。我们沉重的呼吸在寂静中暧昧不清,我受不住了,弯下腰,去吻他的嘴唇。
而我们触碰到一起的那刻,我才贴到那片柔软的,吴哲触了电一样地推开我。我向后踉跄了步,他这么用力地像在告诉我他绝非害羞,他是憎恶我对他所做。我张口想说句抱歉什么,但说不出来了,我刚刚生长出来幼稚的欢喜被粗暴地连根拔起。
正文第12章
我回到自己的床铺,躺下来,心想这不过是一场单恋未遂,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人被拒绝,我不过是其中之一。我心里很难过,大概因为他这么年轻,而我又很久没有这么年轻的感觉,突然间就被打回了原形。我有些后悔,要是我忍住不说,我们还能继续眉来眼去,偶尔叫他一起喝喝酒,他也许还愿意。可这ta妈算什么?
其实没戏就没戏吧,明天起来了我们还是队友,就是以后我要注意点,别再肆无忌惮地喜欢他了。
第二天,我们起来,吴哲像往常一样跟我打了招呼,客气礼貌。我跟他点点头,很随意地问他睡得还行吗。他说还可以,做了个奇怪的梦,但不记得了。
我接受了他的暗示,把昨晚当做了他的一个梦。我自己没有做任何梦,甚至到了凌晨以后才迷迷糊糊地睡觉。我们回基地的路上,吴哲跟那个司机又聊得很起劲。这回主要是吴哲在说,他好像打开了话匣子,刹不住车似地说话,很多都是废话。
他没有必要这样,有时刻意去假装正常,反而欲盖弥彰。吴哲是个光明磊落的人,要是他有什么心事如鲠在喉,从来都是大大方方地摊牌说清楚。我是第一次看见他以这么别扭的姿态地逃避问题,而我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我们两个自诩聪明的家伙在彼此身边涡旋着,走不近又走不开。
回到基地,吴哲忙着训练,我忙着跟铁路做来年的训练计划,我们各自躲在自己忙碌的外壳下,企图尽快恢复到从前的关系。那两礼拜,我跟吴哲没有单独碰过面,人堆里有时看见他,路过也就路过了,避无可避时才点个头,打个招呼。这种关系看起来正常,但我敢说这半个月,跟我交流最少的队员就是吴哲。我曾经想找他谈谈,后来发现就算我们在路上偶遇,或者他训练的时候,我突然出现了,吴哲的眼神碰到我,会很紧张地跳一跳。
让他这么不安,我只能说抱歉,除了等他慢慢地恢复,我想我再做什么额外的动作,恐怕都会增加他的心理负担,我能做的就是尽量避开他。
国庆前夕,铁路带来新的任务,要我们队出十来人去我军区874团做一个有表演性质的演练,目的是向步兵团的弟兄们展示我们的训练成果。铁路再三强调,虽然是表演性质的,但不能掉以轻心,务必展现出a大队队员的卓越的战斗力。
我笑道,就是吸引些个步兵尖子,给他们看看天外有天,再勾搭他们上来。
铁路给我递了支烟,说你不能太露骨了,是交流,部队间友好的交流。
就铁路那司马昭之心,挖人墙角,再毙得人满地找牙,哪个团长要跟他友好交流。我摇了摇头,说今年我们中队才扩招了,明年是轮到李涯他们,这又让我们去,回头李队长又要说您偏心了。
铁路满不在乎,严肃地说每个中队在各个阶段都有不同的任务,这都是严密讨论安排下来的,什么偏心的话,你们开开玩笑说,我听过也算了,但不能太当回事。
听他这么说,我马上知道在这个事上,我连玩笑最好都不要开。我抽了张纸,敲着笔,当下把名单敲定了给铁路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