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桓说完了,自己也打开车门下车去了,后面4号车上跳下来的人是陆南。拓永刚转过脸去看外面,法国人的岗哨用铁栅栏围了一圈,栅栏上还很应景地绑上了些灌了氢气的气球。他看见陆南的表情不是特别自信,毕竟他自己声称是学过几天勉强听得懂单词。
齐桓跟法国人隔着栅栏互相敬了礼,正寻思着要跟他说什么话,那法国人就冒出了一句洋腔洋调的中文,“你好。”
齐桓和陆南都笑了,因为那调调实在是太别扭。齐桓用中文问他,“你会说中文?”
结果人法国佬哈哈一笑,冒出了一串在齐桓听来全糊在喉咙里的咕噜咕噜的音节。齐桓就把目光投到陆南身上了,他在讲什么?
陆南皱着眉,绞尽脑汁地在消化刚才听到的那句话,他犹犹豫豫地说,“他大概……是在说,呃,他只会那一句。嗯,应该是。”
齐桓一边礼貌地冲法国人笑,一边问陆南,“你会用法语跟他说话吗?”
“原来我以为我会,可现在我全忘了。”陆南也很是泄气。
齐桓很想一脚把他踹回车上去。他咬了一下嘴唇,试着用英语跟法国人对话,“我们不会说法语,说英文可以吗?”
“可以。”法国人点了点头。
“看起来今天情况还不错。”
“就是人太多啊,你知道,人一多……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辛苦了。我们的车看起来是过不去了。”
“过去?别开玩笑了,提尔市所有的人都聚集到这条街上了,你们只能拐路了。”
“好吧。祝你们愉快。”
齐桓就要回车上了。这时那法国人叫住了他,齐桓等着,看他还有什么事。只见那法国人解下了铁栅栏上的一簇气球递了过来,“一起庆祝吧。”
齐桓意外极了,接过气球,说,“谢谢。”
“好运。”
齐桓上了车,松开手,气球都往车顶上飘去,贴在了车顶上。有人就把气球从车顶上扯下来玩儿。
“别捏爆了啊,最烦听见气球爆掉的声音了。”齐桓交待了一句。
拓永刚从齐桓的话里得到了灵感,他抓了一个气球,作势要在齐桓耳边捏爆。齐桓瞧着他那一脸你来求我呀的表情,伸手敲了一下他的头盔,“一边儿呆着去。”
拓永刚悻悻地把脑袋缩回去了。
齐桓忍俊不禁。
从提尔市绕出来不过10公里,就到了难民点,车队照例停车给难民营的小孩子们送点小零食。齐桓跟负责跟他们接收东西的中年妇女客套了几句,转身要上车时看见拓永刚也下车来了。他手上拿着气球,正蹲着身把气球递给围在他身边的几个4、5岁左右的小孩子,阳光下,孩子的笑脸和他的相映成趣。齐桓感觉自己是第一次意识到有酒窝的家伙,笑起来是真的好看。然后就这么巧,拓永刚扭过头来看了齐桓一眼,齐桓不由自主地笑了笑。
一回到营地解散之后拓永刚在半道上就撇了一众战友往另一个方向走了,齐桓问了他一声上哪儿去?拓永刚转过身边倒退着走边说,“打电话。”
“等会儿打篮球来不来?”
“好。”
齐桓回到宿舍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拓永刚回来了。齐桓正在翻英文书,拓永刚一回来就找水喝,他一晃暖水瓶,轻飘飘的,里头没水。齐桓把自己装满水的太空杯从桌子那头拿到拓永刚面前,“倒在这儿晾的,还没喝。”
拓永刚稍微犹豫了一下,齐桓从书本上抬眼看他,“怕有口水?”拓永刚拿起齐桓的杯子就往嘴里灌凉开水,咕咚咕咚地喝了一气,等他停下来的时候杯里的水已经剩不下多少了。他很有气势地把杯子敲在桌面上,他拓永刚不是受不得激将法,只是他刚才的犹豫不是犹豫要不要喝,而是要不要喝完。结果齐桓的激将法帮他做出了决定。
“还真不客气啊。”齐桓看着杯子底下那少得可怜的水说。
“要不是怕有口水我就把它喝光了。”
“你放心,口水是溶于水的。”齐桓笑得很邪恶。
拓永刚配合地做了个反胃的表情,动手解身上的军装外套。
“给家里打电话?”
“嗯,打给我姐姐。”拓永刚把衣服挂在椅背上,一跨腿,坐到椅子上,舒服地吁口气。胃里仿佛有晃动的水声,刚才喝水喝得有点儿多,有点儿急了。
“你还有个姐姐?”
“不行吗?”
“那你是超生的吧?”齐桓揶揄拓永刚。
拓永刚冲他翻个白眼,“你才是超生的呢。”
齐桓笑笑不搭话,很快又低头去看书。拓永刚伸长了脖子看了几眼,然后没什么兴致地缩回来,他的脚蹬着地面,仰着头伸了伸腰。窗外明净的天空惹人遐想,刚才在电话里姐姐问他怎么突然想起来给她打电话,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他说没事,只是突然间想跟她说说话。姐弟俩在电话里相谈甚欢,毕竟也是有日子没见了。今天在难民营,他给小孩子们分气球的时候那几个孩子里就有一对长相很相似的姐弟,姐姐也还很小,但是她拿到气球后就已经知道要给比她更小的弟弟玩耍了。这个小姐姐的举动让拓永刚想到了自己的姐姐,拓永刚跟姐姐感情很好,从小姐姐也是很照顾他。不过他姐姐可不像别人家的姐姐那样温柔婉约,打小脾气就硬朗得像个男孩,颇有些巾帼不让须眉的味道。有一次她和拓永刚一起去商店买东西,因为拓永刚的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