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晋从以前就感觉自己不过是幽灵浮游在这世间,找不到存活下去的yù_wàng,寻不到继续下去的理由,人与人之间的悲欢并不相通,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世界还有何联系值得他牵挂。
以前每当有这种情绪,他都强迫自己定一个目标,逼自己去完成。上学时期是考大学,工作时期是买房买车。
但现在他一无所有,千疮百孔,伤痕累累。
还有什么值得他继续下去的?也只有阮洁了,等她高考完,是不是就可以说一句:我累了,一切都算了吧,让我解脱吧……
这个念头掠过大脑瞬间,立马把阮晋吓得一个激灵,他在想什么?又在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回到宿舍,忙倒了一杯水,抓了一大把药,咽了下去。
做完这之后,他打开手机,找到邵天君的视频,一眨不眨注视着里面的邵天君。
他笼罩在暖色的微光里,面朝着镜头,眼神满是爱意,嘴角噙着微笑,骨节分明的十指在钢琴上跳跃。
我走在沙滩上,
意外捡到一枚蚌,
那蚌壳外人看来稀松平常,
我的好奇心却在流淌,
不知壳里什么东西在装,
费力费神却撬不开一点地方,
它封闭自我似乎不需要人帮,
我用手心把它捂暖来养,
只到有一天它为我绽放,
我发现那里藏着一颗珍珠在闪亮。
……
阮晋一遍又一遍地回放视频,满宿舍里都浸染了邵天君磁性的声音,他将脸埋进枕头里,那里很快就湿了一大片。
邵天君,我好想你,今天比昨天更想你,明天也会比今天更想你,但是我不知道我还剩下多少明天了……
夜里,阮晋又梦到了母亲,她表情很慌张,嘴巴一张一翕不知在说什么,阮晋凑过去想听清楚,这时却突然醒了。他扶着额头,头抽痛不已。
现在阮晋每晚上都做家教到很晚,回来的小路偏僻且没有人烟,他每天都在里衣里夹着一把刀用来防身,口袋里也随时放着抑制剂有备无患。
他每天走过那条小巷都三步两回头,胆战心惊,各种令人害怕的犯罪画面不可抑制从脑中弹出。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他还真在这条小巷遭到了袭击。
那是在阮兆年被抓的两天后,阮兆年为了争取减刑,把他能供出来的人都供出来了,其中就包括他欠钱的高利贷。这黑道帮派的兄弟被阮兆年这么一搞,被抓了好几个进去,那剩下的几人根本沉不住气,想着报复阮兆年,便在阮晋下班路上把人给堵了,打晕了丢进面包车里。
于是乎,家教中心和阮晋失去了联系,而阮晋的手机也被绑匪丢弃,他彻彻底底与世界失去了联系。
邵天君在和邹华通完电话后,便开始和山本开车去任何阮晋能去的地方找人,与此同时,许泽老师和邹华也在积极参与找人行动,大家群策群力都希望能尽快找到阮晋。
再去了n个地方后,打听了n个可能见过阮晋的人,还是不知道他的下落。
邵天君颓唐坐在车里对山本说:“现在失联多久了,是不是可以报警了?”
山本点了点头,想着这样盲目找下去也不是事,便开着车去了警局。
等两人把一切手续办完后,邵天君他握着手机,他刚才不知怎的就突然想起了什么,打开微博疯狂在评论里找着什么,之前有个粉丝让他有点在意,他翻了半天总算在几万条评论里找到那个人,头像是朱迪,微博名是crd。
这个crd每天都会来留评,起初邵天君只是被他和阮晋类似的头像所吸引,偶尔扫过去几眼,并没有关心他发了什么。
现在他每条每条仔细看下去,crd每天都会发好几句“我爱你”的评论,而时间正好就在阮晋和他分手之后。
crd,长耳朵。这还是他给阮晋取得名字,其实阮晋每天都在偷偷向他发出讯号,他却对这一百来句“我爱你”视而不见。
当时分手,他就该再细心一点,阮晋表现得那么失魂落魄,他也觉察出了异样,他为什么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他为什么没在阮晋害怕跑掉时把他拉住?
他还是太骄傲,听到阮晋说出那些无情话语,心里只想着凭什么?凭什么他这么对我?
如果,再多深入想一想,是不是就不会出现这种局面了。
山本看见邵天君垂着脑袋,一身废丧气息,满脸铅灰色坐在警局的长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