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热潮来得真不是时候。”秋念叹息道,“如果能晚上一月就好了,最好是在少爷的新婚之夜,还可以助兴。”
虞笙苦笑了一声,“别吧,新婚之夜就玩这么大的,我可遭受不住。”
秋念羞涩地笑了笑,“可要我去叫三少爷来陪您?”
“既然吃了药应该就没事了。”虞笙道,“秋念,你也回去休息吧,有情况我在叫你。”
林后给的解潮药确实有效果,虞笙在床上蜷缩着身子,感觉到体内的躁动一点点地褪去,蠢蠢欲动的情欲也渐渐归于宁静。到下半夜的时候,热潮完全消退,虞笙整个人好似从水里捞出来一般。他拖着无力的双腿下了床,想要换一身衣裳。
一阵风吹过,把放在书桌上的画作吹落在地上。虞笙弯腰捡起,正巧对上了画中人的眼睛,心口微微有些发热。再忍忍,以后的热潮期,就有晏未岚陪他一起度过了。
虞笙一直被姜画梅逼着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直到翰林图画院考试的前两天,他才得以解脱。这两天虞笙不敢偷懒,都在为考试做准备。考试当日,虞策特意向官署告假,和虞麓一起送虞笙去考场。
和上回科考不同,参加翰林图画院考试的人没有那么多,虞笙很顺利地到达了考场。虞麓显得有些担忧,握着虞笙的手道:“二哥,你的手……真的没问题吗?”
虞笙笑道:“尽人事,听天命。今年不行,还有明年。”
虞麓知道自家二哥天性乐观豁达,凡事都看得很开,他很羡慕,想学却学不来。“二哥,谢谢你。”
“哎?谢我什么?”
虞麓一脸诚恳道:“你和未岚表哥的婚事,根本无须这般麻烦。你都是为了我,才隐藏身份至今,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虞笙被说得不太好意思,用手指抵住了额头,道:“我也不尽然是为了你。你想想看,要不是我以常人的身份示人,早就被迫嫁给那些皇室贵族了,更不可能参加今日的考试。麓麓,你不欠我什么的,你大胆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了。”
虞麓笑了笑,坚定道:“二哥,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虞笙下了马车,四处张望起来,虞策知道他在找什么,道:“南边战事正是紧要关头,未岚这几日都奉命留宿宫中,日夜待命,分身乏术,不会来见你的。”
虞笙小小的有些失望。他安慰自己,他和晏未岚马上就要结婚了,以后他们天天都能见面,也不在乎见这一面两面的。虞笙正要入考场,忽然听到有人在唤自己:“虞二公子!”
虞笙见到来人,眼前一亮,“杜马?!你们七少爷呢,他也来了吗?”
杜马摇摇头,“七少爷还在宫里,他让小的把这个送给您。”杜马从怀里掏出一方锦帕递给虞笙,虞笙迫不及待地打开,“这是……平安符?”
“七少爷说这是他当年南下浔阳时您替他求来的,他这些年一直带在身上,才能多次化险为夷,死里逃生。现在他把这枚平安符还给您,您只要带着,定能给您带来好运。”
虞笙看着那半旧不新的平安符,傻笑道:“他居然也这么迷信。”
虞策催促道:“考试差不多要开始了,笙儿快些入场罢。”
虞笙将平安符收好,看着虞策和虞麓,自信满满道:“我去了。”
翰林图画院的考试只有一场,且形式单一,都是为看题作画。今年的题目是一句对偶佳句——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虞笙脑海中浮现出一副画:春雨微微,一个玄衣少年站在落英缤纷中,人面桃花。
虞笙微微一笑,在纸上落下了第一笔。
九月,暮秋。酷暑退,秋风清,落叶聚还散。九月初一这日,国公府内一片艳红,从门口到新房都铺上了红棉地毯,窗上贴着喜字,连树上都披着胭脂红的纱幔。
晏未岚坐在院落中,正与莫问归树下对弈。莫问归一计黑子落下,道:“该你了。”
晏未岚垂眸看了一下棋盘,把手中白字轻轻扔进棋盒中,“我输了。”
莫问归从旁边抓了一把蚕豆,一个一个往嘴里扔,“你如此心不在焉,不输才怪。你在担心什么,难不成还怕煮熟的鸭子飞了不成?”
晏未岚望着窗上的大红喜字,“我只是在想,我做了那么多坏事,什么时候会来报应。”
莫问归扯了扯嘴角,“你除了杀兄害父,谋朝弄权,玩弄人心,手上还有几条人命之外,也没做什么坏事啊,老天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不止。”
“什么?”
晏未岚淡淡道:“不止几条。”
“那是多少?”
晏未岚看了他一眼,“你以为雪牙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莫问归朝他竖起大拇指,“你狠。”
“我等了那么久,做了那么多,终于等到了今日,我竟……”晏未岚看着自己的双手,轻轻笑了笑,“有些害怕。”
被人踩在脚下时,他不害怕;手上首次沾上鲜血时,他不害怕;命悬一线时,他不害怕。但就在他要得到虞笙的前一日,他怕了。
“我懂。”莫问归拍了拍他的肩膀,“都说祸害遗千年,你和我都不是什么好人,一定能长命百岁。”
晏未岚轻一点头,“承你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