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剧作家并不在乎主角是谁,也不在乎故事细节……不,也不是毫不在乎,只是所有的细节都要屈服于“起承转合”的大框架,所以无论柳宁欢怎么做,无论发生了多少“偏离原本发展”的事情,都只是在印证命运么。
命运。
这个词一出来,再小的事情都变得沉重起来。
柳宁欢打心底里不相信这种推测,却还是对着天花板无声地问: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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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王的允许,谁都不能进去!”
“我姐姐的帐篷,我想进就进!”
“王在里边,您不能进去!”
“滚开!”
帐篷外一阵喧闹,下一刻帘子便被掀开了。耶勒坐在床铺,身上披着厚厚的狐裘,他身体不好,一向是这么个孱弱的病秧子打扮,所有人都已经习惯了。
耶勒咳嗽两声,说:“叔叔,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被耶勒称作叔叔的人,左顾右盼四处张望,却没有在帐篷里找到绍布。不仅没有绍布,连侍女之类女人存在的痕迹都没有。叔叔露出震惊又愤怒的表情,说:“我姐姐呢?!”
耶勒咳嗽两声,非常难受的样子,没有说话。
叔叔又说:“现在外面都说她在赵国京城被人杀了!还说她很早以前就离开了阿尔泰,这是真的吗?!她称病这么长时间,你进进出出,难道就没有发现她不见了吗?!”
由于咳嗽,耶勒一直用手捂着嘴,也因此遮住了所有的表情。听到那位叔叔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突然一拍桌子,水杯乒乒乓乓全倒了,鲜牛奶洒了一整张桌子,还流到了床上和地上。
叔叔被他阴郁的表情吓了一跳,之后听见耶勒说:“她是什么性格,我们都清楚!莫非我能控制她?!我也想知道,外面传言是不是真的!”
叔叔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你说的是真的?她真的离开阿尔泰很久了?而你一直帮她隐瞒?为什么?”
耶勒粗声道:“我不知道!”
耶勒烦透了他这个愚笨的叔叔,说什么话都听不懂,暗示统统不管用,注意到什么了,就盯着那个细节深挖。现在的问题是绍布什么时候离开阿尔泰的吗?是自己为什么要帮她隐瞒吗?现在的问题,难道不是接下来该怎么做吗?
他倒是也想知道,绍布说好去赵国安排一些事情,怎么安排安排着,就进了宫里!还传出被杀的消息!
看着叔叔焦急的神情,耶勒强行平复情绪,问道:“外面传成什么样子了?现在情况如何?”
叔叔说:“很多人说,她是为了执行某些秘密任务,所以才去赵国的。没想到在赵国暴露行踪,被那个什么什么公主给杀了。现在很多人都想找你讨一个说法,听说有人沉不住气,已经带着一小队人马攻城去了!”
耶勒问:“攻城?”
叔叔答:“就是边关那座小镇,先前一直是陈将军镇守,但他最近好像回到京城,给他们的皇后庆祝生日去了。他们的皇后好端端的,我姐姐却……要不是我不会打仗,我也咽不下这口气!”
耶勒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帐篷外又传来喧哗声,从声音来判断,是很大一群人。外面守帐的侍卫显然力有不逮,根本控制不住群情激愤的人群。
耶勒走了出去,看见乌压压的人群。每个人脸上都写着愤怒与激动,看见耶勒出现之后立刻变得吵吵嚷嚷。
耶勒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安静。又问其中最靠前的一个人:“怎么了?”
最靠前的那个人,是族里一个很年轻的少年。他红着眼眶说:“我们要让赵国人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血债血偿!”
耶勒说:“你父亲呢,为什么是你在这里?”
少年说:“神女都被他们杀死了,我爸爸怎么坐得住!他已经带着兄弟们去打赵国人了!我也要去!请王下令集结!”
“请王下令集结!”
乌压压的人群全部跪了下来,在震天的呼号声中,耶勒知道,族人的情绪压不住了。
已经到了必须打仗的地步了。
“好!”耶勒举起手臂,说:“所有人听我指令!”
……
边城,赵国方面。
“张校尉!阿尔泰人都冲过来了!”
“全力抵抗!”
“扛不住啊张校尉!他们的太后死了,现在已经杀红了眼!以前陈将军还在,靠着他的威严震慑,还能勉强守住,这一次恐怕……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