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皇帝心里的愤怒却还是无法消散。他严厉地对陈将军说:“你是朕亲笔御封的大将军,在京城彻底安定之前,你不得离开!”
陈将军:“这!”
皇帝说:“陈将军若是连残留的刺客也抓不到,还有什么理由去边关打仗?若是陈将军老了,不如就在京城好好休整。战争的事情,自有小辈去处理。”
陈将军观察皇帝表情,知道这事再无转圜余地,只好闭上眼睛,跪地谢恩。
出了宫门之后,陈将军看到了一直守候在门外的穆山。穆山迎过来,问:“师父,怎么样了?”
陈将军摇了摇头,皇帝真是疯了……他大赵国的江山,又该怎么办?
走出两步,陈将军才发现穆山没有跟上。他转身诧异地看向穆山,却发现穆山在短暂的犹豫之后,露出了一个坚毅的表情,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穆山单膝跪地,对陈将军行了个军人礼,说:“师父,若是您无法抽身,还请把这重任交给我!我与阿尔泰族不共戴天,必定好好守护一方国土与百姓!”
穆山的表情充满血性,是少年人才有的激情,陈将军当年第一次去边疆时,也是怀着类似的心情。
穆山说:“虽然我未曾上过战场,但我一定全力以赴,寸土必争,不让一分一毫!”
陈将军心想:当年那个父母双亡的孤儿,原来就这么长大了啊……
他回头望见高高的宫墙,砖头红得像血……哪一代的权力不是由血铸就的?可有些人在里头住久了,什么都忘记了。
陈将军叹了一口气,又对着穆山低声说:“此事我做不了主,我们去找九皇子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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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陈将军心心念念要找的九皇子,此刻正在宰相府。
裘宰相一直称病不见,赵湛就在大厅里一直坐着,不动如山地喝茶。
倒是裘信率先出现了,问赵湛:“公子,我给您添点儿茶水吧。”
裘信给赵湛倒水的时候,赵湛注意看了裘信的神色。裘信以往的从容淡定不见了,眼睛里有红血丝,困顿又疲惫,似乎没有睡好的样子。
赵湛问:“你的扇子呢?”
裘信说:“这几天有些冷,我把扇子收起来了。”
赵湛说:“不知道裘宰相的病,什么时候能好?如果需要什么药材,可以告诉清伶,她随时送到府里来。”
“替父亲多谢,公子挂心了。”裘信添完茶水,转身就要离开。
谁知被赵湛叫住了:“裘信。”
裘信转身看她。
“识时务者为俊杰,”赵湛说:“你跟你父亲不太一样,所以我跟你说。现在的情况你心里有数,我想托你给裘宰相传句话。该不该传,什么时候传,都是你的事情,我不会介意。”
裘信说:“什么话?”
赵湛说:“我知道裘宰相在担心什么,我已经找到了两全之法。我会一直在这儿等,直到裘宰相愿意见我。”
裘信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转身离开。
一个时辰之后,裘宰相出现在大厅。“九皇子,有失远迎。老夫近日身体抱恙,没能及时出现,实在是很抱歉。”
赵湛微微一笑,并不将这显而易见的谎言与怠慢放在心上。
她开门见山道:“长话短说,边关发生了什么,裘宰相一定也有所耳闻。您对正在发生的事情,不感到痛苦与难受么?您不想为百姓做些什么吗?”
裘宰相不由自主露出一个悲悯的表情:这就是赵宁欢出身的短板了,赵宁欢根本没有应对战争的手段。裘宰相本以为还能再拖一段时间,留给赵宁欢整理旗鼓,谁知绍布和刺客事件来得如此猝不及防,他们完全没有准备,就迎接了一场血仗。
裘宰相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说:“明人不说暗话,九皇子,信儿说你已经找到了两全之法。老夫苦思冥想这么多年,从未参透这种东西。老夫愚钝,还请九皇子指点一二。”
赵湛说:“我已经二十有六,可母亲去世得早,我自己又忙于俗事,一直没来得及考虑终身大事。府中倒是收到了很多拜帖,但我对那些女人都没有兴趣。”
怎么说着说着,突然说到了婚姻大事上?裘宰相短暂地皱起眉头,后又很快解开,被一个震惊的表情所取代——
“你……你的意思是?!”裘宰相目瞪口呆,就好像赵湛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一样。
赵湛好整以暇,喝完了这一口水,才慢悠悠地说:“对,正如您猜测的那样。我想娶赵宁欢为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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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小茶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