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飒飒,层林摇头如百舸争流。
时逢笑转身,展开双臂将眼前之人拥入了怀抱。
耳边呼吸声润热,唐雨遥听到她对自己说:“可是我有你了。”
她已经有唐雨遥了,眼中再也看不到旁的人,哪怕那个人再好,她都看不见了。
不知道是不是时逢笑的错觉,唐雨遥在她的怀中微微颤抖了一下,她有些慌张,怕是自己嘴笨没向唐雨遥表达清楚,立即就要将怀中人剥出来,再补充点什么。
“遥遥?”
她这样问着,唐雨遥却忽然收拢手臂,紧紧回抱住她。
“怎么了?”她皱眉,沉思片刻便理顺了些什么,又道:“我连郭先生的面都没见过,就算没有你,我也不会喜欢她的,你别误会啊。”
话一说完,又觉得自己解释得更加糟糕了,好像她只是贪图唐雨遥的美貌一样,她承认自己一开始是爱上了唐雨遥那张脸,可后来就不是了,她很喜欢唐雨遥,最喜欢了,可是她一时之间找不出应该怎么去表达这样的喜欢,何况她本就不会花言巧语,她只是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去默默陪伴唐雨遥,给唐雨遥自己能给的一切。
她喜欢唐雨遥什么呢?她竟然一时想不到,可就是很喜欢。
因为找不到合适的言语来诉说心中的感受,时逢笑干脆闭上嘴,又去拉唐雨遥的胳膊,她想吻她了。
唐雨遥摇摇头,依旧紧抱着她,闷闷道:“别动,有点冷。”
冷吗?
时逢笑看了看她身上那件崭新的斗篷,将信将疑,但还是依唐雨遥所言,没有再动。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功夫,陆三和东花赶到。
两人身上都沾了不少血渍,无非是东花着的粉色衣衫,看上去比陆三那赤色衣衫要更惹眼些,怕吓到寻常老百姓的两人,没有直接进唐雨遥他们暂时歇脚的酒家,而是站在路边等着,陆三招了招手,唤了正在喂马的车夫上前。
“有没有发现其他追兵?”
车夫小跑过来抱拳道:“陆爷放心,没有人追过来,那边你们都解决了?”
陆三朗声道:“那是自然。小姐她们呢?”
车夫指了指酒家:“在里面歇着吃茶,此地离胶西界不远,咱们是不是该折返了?”
陆三点头称是,接过车夫递来的包裹,从里面翻了条干净的布巾给东花。
“姑娘,您擦擦脸,到马车里换身干净衣裳再过去吧。”
东花朝他道了谢,擦完脸就回马车上换衣服,陆三守在外面等了她片刻,两人便一道往酒家走,此地已脱离金平管辖,是附近城池都不管的荒郊野岭。
因金平城下就是定康,定康又是作为边陲贸易小城而远近闻名的,故而来往商队颇多,将酒家开在此处,迎来送往,是以谋生的好法子,这家小店如同一个雏形驿站,不仅有热食热茶,还作马匹买卖的生意。陆三走到酒家门口,便先给了银钱,让酒家伙计给他挑选几匹健硕的马儿,马鞍也要上好的,这样跑起来唐雨遥她们这些姑娘家也省得不适。
交代完这些,只留车夫在门口守着,陆三和东花一起进了酒家。竹屋内陈设简洁,并无屏风垂帘等物遮挡,打眼就看到了时逢笑一行五位女子聚坐在靠后窗户边上的桌席前。
他二人匆匆过去,东花已先开口唤唐雨遥:“主子!”
不知是不是因为近日暴雨不断,阻了商客脚程,虽临近正午,酒家内却清清冷冷只有他们这一桌客人。
她这一声唤,没有吸引别的目光,只是桌席前坐着的众人,听闻她的声音齐齐回过头去,来人便已快步到了她们面前。
陆三和她们一一打过招呼,时逢笑便迫不及待地问:“叔,东花,你没受伤吧?”
“谢过小姐记挂,我们都没受伤。”陆三朝她摆摆手,又道:“此处往前不过三里地就到胶西界了,金平还有诸事未安排妥当,属下要先回去一趟。”
时逢笑听后,“嗯”了一声,谨慎地朝左右看了看,此刻酒家的伙计去给她们张罗吃食去了,厅内除他们之外并无旁人,于是她放下心来,从怀中摸出一把铜制钥匙递给陆三。
“我没来得及去,还是暂且交给您保管吧。”
陆三迟疑了半刻,见时逢笑眼神慎重,那把兵器库的钥匙,算是没用上,而且她带在身上,也不方便她们行事,不管是往南还是往北,点点头小心接过:“属下会妥善保管的。”
至此时,赵一刀设的埋伏已经被陆三和东花全部灭口,他们不用担心再有杀手追来,心中大石总算落了下去,一旦过了胶西界,乘船南下水路很快支流复杂,赵一刀再去追杀他们,就要废上一番功夫了。
尽管如此,时逢笑也多留了个心眼,怕中途这三四里地再发生意外,故而席上只备了简单的三荤三素,要赶路时逢笑也不便饮酒。
因为心里踏实了很多,这顿饭所有人都吃得津津有味,饱餐后,陆三和车夫在酒家门口与她们道别。
“小姐,您先往南去,让八喜跟着您一路有个照应,金平有我您大可放心。”
来金平的日子不长,但时逢笑也受了他颇多照顾,给他平添了不少麻烦,明明是将八喜送到了自己父亲身边,齐天寨距金平路途遥远,相聚不易,没曾想这样难得的相聚竟这么快又要面临分离,时逢笑略有愧疚,朝陆三屈了膝行礼:“多谢陆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