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塞尔毫不在意这个危险的姿势,他用下巴不断轻轻蹭着亚文的小臂,小声反问:“你想问些什么?”
“比如你和今天这群被抓住的海盗有没有任何关系?”
“我的伙伴们将船停在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他们是不可能到城里来的。”桑塞尔轻微扭动了几下被亚文抓住的那只手,在没有取得任何成就后又放弃了挣扎,“抢那些农民和牧人的东西一点都不有趣。”
听他这么说,亚文顿时有些无可奈何地笑出了声,“我倒是忘了,你这个怪人从来不干正常的事。”他笑两声就停了下来,又问:“那么海面上那一大滩鲜血呢?你知道些什么吗?”
“鲜血?”桑塞尔抬起那只没有被束缚住的手指了指自己,“你难道没闻到吗?我就是穿过那片血海游过来的,臭气熏天,恶心死了。”
“知道自己恶心就说明你还有救。”亚文用嫌弃又鄙视的眼神看着他,“下次如果再继续这么恶心的来烦我,我就把你的脑袋摁进渔民们洗去鱼类鳞片的水桶里,让你恶心个够。”
“我在这里又没有家,上哪儿去找能清洗身体的水?”桑塞尔一脸疑惑与迷茫,“抢吗?”
“我想表达的原意是,你最好别再来找我了。”亚文好笑的看着他,“而且你是个海盗,抢劫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亚文。”桑塞尔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看了看,“你这是在怂恿我做坏事儿呢。”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毕竟我的船长是一个非常擅长与各种类型的商家打交道的商人,所以我也不得不学着换位思考。”亚文伸出手撩起桑塞尔的头发,手掌心抵着他的额头,“你这个脑袋里,估计也想不出什么聪明的做法。”
桑塞尔盯着亚文正一动不动注视着自己的眼睛看,只沉静了那么几秒种,就忽然扬起下巴,往上方探去。
亚文几乎是在同时就看穿了囤积在这个海盗脑子里的想法,他干脆没有避让,直接抬起膝盖,控制着力度撞上桑塞尔两腿之间的致命处。
“啊!”桑塞尔压着嗓子低呼一声,本能地抬起头,嘴唇顺着亚文的鼻尖险险地蹭了过去。
“认识了你好几天,你的胆子似乎每一天都在变大。”亚文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略显痛苦的表情,轻声说,“嘘,别吵醒了我的父母。”
“......要是再重一点,我就会被你废了的,亚文。”桑塞尔咬着牙齿干笑,他脸上的神色终于变得有些谨慎起来,看来也的确受到了一些惊吓,“亚文。”
“你似乎对我的名字非常感兴趣啊。”亚文听他呢喃着念了两遍自己的名字,于是就问道:“为什么?”
“感兴趣也需要原因?”桑塞尔又重新放松了身体,手臂上紧绷着的肌肉也都松弛下来,他将整个人卧在亚文的身下,紧紧地契合在被褥里,“我就是对你感兴趣,没有原因。”
这种卑鄙的姿势根本体现不出海盗原本的险恶,他此刻的神情看起来就和最正常的城镇居民一样平凡普遍,他的眼睛里甚至充满爱意,像是个从远方跋涉而来的旅人,正向心爱之人诉说着自己埋藏已久的心意。
但亚文不相信他,从不相信。
他其实打心底里佩服这个叫做桑塞尔的海盗所表现出来的技巧。他可以在一瞬间内就改变自己脸上的情绪和下一秒就要脱口而出的话语,他就像是个隐藏在丛林里的危险猎手,一不注意就有可能张开他的血盆大口,用他尖锐的牙齿将某个不够警惕的好心人狠狠斩碎,吞噬进肚。
亚文感到有些厌恶与疲倦,他闭了闭眼,换了个话题:“你明天要去观看行刑吗?”
“那是我的目的。”桑塞尔说。
“那就别在这种时候来打扰我。”亚文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后脑,松开了对桑塞尔的禁锢,“你走吧,运气不好的话,明天我还能在那边看见你。”
桑塞尔坐起身,小心翼翼地凑近了一些,笑道:“看见我就是不幸,像是抢走了狐狸猎物的狼,是这样的感觉吗?”
亚文的目光迅速凝聚回他的身上,凌厉得像是瞬间洞穿胸膛的剑。
“我要走了,亚文。”桑塞尔没再继续,他低沉而放肆地收敛着声音笑了几下,就跳出窗户,但在走之前又回头补充了一句:“我知道你弟弟的事哦,他叫阿尔贝,阿尔贝·波纳狄杜兰,对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饥饿也会被和谐?
☆、cer 010
亚文坐在桌前,脸上的情绪没有丝毫波动,甚至于冷若寒霜,他用三根手指紧紧拿捏着自己的杯子,连杯中原本鲜美浓稠的牛奶品尝起来都无比乏味。
夏洛蒂一大早就进城里去买来了一些新的食品,回来的时候破晓的光亮正缓慢而坚定地向上攀爬,顽强得就似是正拼尽全力破土而出的嫩芽,云层像被铺撒着一层闪耀的金粉,各自簇拥着,笼罩在同样荧光闪闪的树木枝梢上。当太阳从地平线一跃而起的时候,仿佛瞬间就散开了万丈光芒,将屋顶与她的脸颊一起晒成健康而幸福的红色。
她打开家门走进厨房,还没来得及摘下头巾,就看见了亚文这副令她这个母亲无比心疼与担忧的样子,“我的宝贝,才一晚上不见,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重要的,妈妈。”亚文收回一直涣散在某处上的目光,对正紧张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说,“一会儿要和安德烈去观看那些海盗的行刑,所以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