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几天是喝的第三碗药了,他真是觉得心里苦,他长了这么大,今天一天喝的比他这小半辈子喝的都多,他抿了抿苦苦的嘴唇,心想还是李修齐那家伙比较心细,知道要放点甘草之类的东西调味,不像那老头,只会放黄连。他又想着,他一个大人都不爱喝这药水,不知道孙家的那几个小娃娃愿不愿意喝,便带了些甜糕去看看他们。
孙家其他几个小娃娃都睡下了,只有五娃没睡,他一个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弄得李玄以为也睡着了,正要退出来,却听见五娃哽咽的叫了一声,“是玄哥哥吗?”
李玄便回过身,轻声走过去,用手拍了拍他的背,问道:“怎么还没睡?你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可都睡了。”
五娃嗯了一声,道:“我睡不着,我想家了。”
想家?李玄自己想不想家呢?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南部好久好久了,这么多日子他没收到京城来的一封信,他也没寄回去一封信。他也想写过,但是他能写什么了,难道他写:妈呀,我们要死在这里啦;还是写:妈的,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堂哥该怎么办?这些事儿他都只能一个人默默地放在心里,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来连哭都哭不出来,只能叹口气,接着睡。不然能怎么办呢?日子总是要过的,这世上不可能事事都如你所愿,就连这头上的明月也要阴晴圆缺,这事自古如此,谁也勉强不了。
李玄坐在五娃的身边,轻笑一声,道:“想家?这儿白大夫的院子离你家就隔了五步路,有什么想的?”
五娃先是没有作声,然后闷声闷气的说道:“可是这里没有我阿娘,也没有我阿爹……大家说我阿爹走了,可是他没走啊,他不是好好的躺在外面?为什么说他走了呢?但是他现在不说话了,也不跟我玩儿了。”
李玄听着五娃的话,心里很是难受,他勉强一笑,道:“走了就是到天上去了,你抬眼看看,是不是头顶上全是星星?你阿爹现在就是这上面的一颗,一闪一闪的,就是在看你。”
五娃问道:“可是这天上这么多颗,我怎么知道哪一颗是我爹爹?”
“就是最亮的一颗……”
“你别骗人了,”五娃生气的说道,“最亮的一颗是北辰星,那是指方向的,我阿爹告诉过我,我们现在是在内陆,所以不觉得,但是出海打鱼的人北辰星是救命的,在海上迷失了方向,看着这颗星就能回来。走了就是死了,死了就是死了,就是不能吃饭,不能说话,就是没了。你少骗我了,我不是三岁的小孩子。”
李玄喃喃道:“你这不是知道吗……”
“可是我一点都不想知道,我想自己只有三岁,我想相信你的那些骗子话……”说完五娃面朝枕头趴在床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哭。
李玄坐在床边,连动也不敢动,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陪着在这一片又黑又寂静的屋子里呆着。他突然有些想他的爹娘了,他现在才知道自己原来是有多不懂事,横冲直撞的光会闯祸。可他又觉得,他之所以敢这么的鲁莽,就是因为他知道,他的阿爹厉害,无论他捅出多么大的篓子,他阿爹都有办法解决,因为他阿爹是一代大帝,平息了四王之乱,换得了国泰民安。而他这辈子都成不了他阿爹这样的人,他就是个孬种。
“你就好好的睡会儿,明天看白大夫怎么说,说不定就让你回家了。”李玄说完轻轻拍了拍五娃又小又单薄的背,起身出去,轻轻掩上门扉,一抬头见一轮上弦月这么挂着,六月初七,据说是“天门开”的日子,这一天是玉帝成道称帝的日子,天门打开,三界十方的神仙都上天为玉帝拜贺。李玄便也在心里拜了拜,许了个万世太平的愿望。
李玄往自己房里走去,看见白头发老头的房门没有关,里面还有李修齐的声音,他走了过去,一走近便听到李修齐说:“这件事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安排。”然后李修齐从屋里出来,和李玄撞了个满怀,李修齐见是他,先行了礼,道:“殿下,您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休息?”
李玄道:“我睡不着,怎么了?又出什么事儿了?”
李修齐回头看了白头发老头一眼,低声答道:“天冬买回来的鱼不到一个时辰便死了……”
李玄听了一惊,道:“那现在可以确定是瘟病是因为江里死鱼的原因了吗?”
李修齐点了点头,道:“所以我现在要去跟卫将军商议,马上下令把江中的死鱼全部烧掉,然后不许捕鱼,也不许用江中的水。”
“那现在找到瘟病的药方了吗?”
李修齐没有给一个肯定的答案,只是说现在还要再试一试。李玄没细想,更没问要拿什么东西试一试。
第二日卫忠带着将士把江里的死鱼全部用渔网捞了上了,堆在岸边点了把火把这一里地铺满了的死鱼给烧了。这鱼烧着烧着,却越烤越香,惹得点火的人口水都要留下来了,一个将士道:“妈的,这么这么香,香的老子都饿了……”另一个将士便说:“你要是不怕死可以吃一条,”那将士便哈哈大笑起来。
鱼并没有全部烧死,那老头嘱咐留下了几条给他,然后又让李玄去抓来几条野猫什么的。李玄也没多想,就给他把东西弄来了。
那老头将野猫关起来,从里面挑了一只看上去比较凶悍的,用竹棍杵了一条要给野猫吃。李玄一看吓了一跳,忙将那竹棍一推,道:”白大夫您这是要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