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诏。”
冲和子急吩咐众人备好香烛,正冠俯首案前。
值班功曹宣曰:“冲和子王文卿听诏,卿在凡间广积善道。拔灾脱难,除妖荡魔,位列大罗,名刻天籍。今群妖业已授首,百姓此后得以昌和安生。特敕汝为‘冲虚妙道真人’,赐馆于‘九阳总真宫’。所余未戮之妖界玉兔,任由处置。此诏到时,奉命而行。钦遵!领旨!
冲和子大礼参拜,接过圣诏。
值班功曹遂腾云升起,上殿讫令去了。
因冲和子送走天兵天将的当儿,天空骤起霹雳暴雨,汪诚与众乡邻,都跑进厢房躲避。
法坛前地,只剩魂魄未散的金雨良,与跪伏在泥泞中的兔妖,浑身湿淋淋的磕头哀告。
乃至云消雨歇,值班功曹又匆匆而至。
复迟误多时,那金雨良还不肯离去,只虚无缥缈立在半空,陪着兔妖呜咽悲泣。
黑无常范无救范八爷,并白无常谢必安谢七爷,早已自阴司赶到,左右架住金雨良,无奈冲和子未曾发话,只好候待。
冲和子见二者如此留恋缠绵,实无法忍观。暗付:“似这等恩山义海,镂骨铭心之辈,纵有利剑芒刃,也难斩断缠心根结。人妖固然殊途,然看这两位,真情实难割舍,与常者有过之而无不及也!眼前情景,估料是生而同衾,死亦同穴,绝不会苟且偷生。犹如扑火的飞蛾,至死无悔!人世间凡夫俗子,又有多少对夫妻能及他二者情意?唉,罢了,贫道就网开一面,且看兔妖将来如何持修!若它潜心奉道,从善弃恶,也不枉今日之私,亦可保吾大成之道。倘仍执迷不悟,秉邪犯恶,彼时绝难轻饶,再诛灭尚未迟也!”
这也是王金仙熟知修行艰苦,恐将叶惜莲数百年道行一朝消除,故于天蓬元帅未归之际,便替它开脱生路。再者,王文卿亦为饱学之士,当见金雨良一脉斯文,甚感可惜,故先用‘续命绝情丹’延其性命。也深知其与叶惜莲命中早注定的孽缘,欲促成两者轮回之劫数。况金雨良为叶惜莲无悔赴死,那等真情实意,肝肠寸断悲容,实在令人蹉叹敬佩。又见兔妖悲痛欲绝,难以独自苟活的光景。真真情深恩厚,割舍不断!
冲和子想到这,遂拍案断喝:“你这妖孽,贫道本欲善言教化,汝却违吾文牒,藐视法令。后请天神下凡捉拿,尔不思早早俯首就擒,竟敢邀领众妖作乱拒捕,屡犯天条罪难可赦。今被擒之,还有何话?”
这一声直把兔妖唬得浑身颤抖,虽口不能言,却磕头如捣蒜一般,畏惧之情与泪而倾。
金雨良惟恐叶惜莲再次受刑,闻言即泣求道:“祈老爷慈开法网,恕饶了它性命罢!一干事皆因弟子枉读圣贤,未辩是非招惹。玉兔虽然有过,却罪不至死。弟子情愿一命换一命,哪怕堕入五道八热八寒轮回中,受尽那油炸冰冻之苦,亦无怨无悔。倘若今日老爷诛杀妖兔,岂不枉费它数百年奉道拜天之诚,乃时再无法虔心,也有损老爷善修之德!”
冲和子本无赶尽杀绝之意,又听这一番言辞,不禁暗暗颔首:“此子虽然馄钝,然说话却隐藏玄机。并未专情贪欲,一味袒护兔妖,倒不失为宅心仁厚,不念旧恶的至诚君子也。看来此子根基非俗,日后定能身列荣贵之门。莫如趁机卖个人情,放那兔妖一条生路,再救活汪小山,免得后人说因抱朴观道士受辱,仗势欺凌,请神诛妖,轻视吾玄门道规。”想罢,便道:“看汝苦苦哀乞的份上,贫道自会从轻处罚。两位阴君,且放开他容我说几句话。”
黑白无常闻听,撒开枷锁。
金雨良魂魄就地拜了拜,遂飘飘然来到跟前,躬身俯首,尊听吩咐。
冲和子叹惜道:“汝自茅舍与兔妖邂逅,原本一念之差。向来拈花惹草,懵懂子弟皆随性而为。弱冠碧玉年华,难免花前月下,妙龄佳人才子,贪欲有伤风化,况兔妖非吾同类乎?人生精华有限,床帏幽欢无穷。何时知足,何时方止?倘若贫道不遇,你岂非早做了孤魂野鬼?这番轮回,贫道劝汝须要安神攻读,光宗耀祖。早悟明红尘之心,破情欲之障,痛改前非,尚为时未晚。且不可再无端闲游,招惹是非。到那时功成名就,人生岂不惬意?话不多言,望你切记,正心静神,才可成为一代大儒!”
金雨良频频颔首,唯命是从。
冲和子又向叶惜莲言道:“你这孽畜,既然恭拜日月,修得人形,理应遵规守律!金雨良虽有恩与你,然人妖殊途,岂能有负正道,扰乱三界纲常?然那无非是昼去夜来,巫山云雨,触犯婬持,还不算甚么大过。但那汪氏小山,原本一无知顽童,与余无冤无仇,野狗精却借汝之手,将其嚼尸碎体,致使汪氏一门香火断绝。别罪尚可饶恕,惟此一件难以开解。自古至今,杀人偿命乃天道不二。汝既犯下人命关天的重戒杀律,便应遭受惩罚!”
叶惜莲自从金雨良以命相挡后,犹如丢神失魂般,昏昏沉沉的只低头不语,也不顾性命能否保全。忽又听到汪小山三字,陡觉五雷轰顶,吓得身似筛沙,斜斜歪歪瘫软在地。虽张不开口,心里亦明对错。且恩公将身替死,亦觉得世态炎凉,再无甚么留恋,当下仍娇泪潺潺、顿首应允。
冲和子遂吩咐道:“汪管家,汝速将左邻右舍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