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那时候冯蕲州才刚娶妻,卿卿也才刚出生不久,他每每惹了祸,就会躲去二房寻求庇护。
二伯母是个不爱笑的人,对他却是极好,她会让人准备点心,会让他赖在二房跟卿卿玩耍,偶尔见他被父亲抓着耳朵拎走时,虽然不与人亲近,却也会开口替他求情。
那时候的冯远肃虽然性情严肃,可却也并不是每天都板着张脸,他也经常会大笑,会生气,会不高兴的时候骂他兔崽子,被他气得跳脚,甚至会举着藤条戒尺撵得他满府乱跑。
可是从什么时候就变了呢?
宋氏看着冯长祗晦暗不明的神情,摸了摸他的发顶,低声道:“长祗,别怪你父亲。”
是娘的错,如果不是我,他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母亲?”
冯长祗没听清楚宋氏后面的话,不解的抬头看着宋氏。
宋氏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可是面对着他那双眼睛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该怎么告诉她的孩子,是她害的冯家落到如今的地步,她又该怎么告诉她的孩子,如果不是她那点不甘心,那点嫉恨,那点为人所利用的绮念,冯远肃也不会落到如今的境地?
一念之差,就再也回不了头。
宋氏压下心头翻涌的疼痛,轻声道:“熹儿怎么样了?”
“还是不说话,也不怎么吃东西,怕是被吓着了,不过母亲放心,等我们离开京城之后,咱们多陪着她,她会好起来的。”
宋氏点点头,柔声道:“好孩子,熹儿有你,我也放心了。娘累了,想歇着,你也回去歇着吧。”
冯长祗看着宋氏脸上露出疲倦之色,总觉得宋氏今夜有些不对劲,可是见宋氏靠在床头闭着眼的模样,他也没法再多说什么,他想着明日天明就去变卖府中的东西,等到雪一停,就带着母亲和熹儿离开京城,以后再也不回来。
冯长祗替宋氏掖了掖被角,低声道:“那母亲好生歇息,我先回去,有事让彩月来唤我。”
宋氏感觉到冯长祗离开,听到房门被关上之后,脚步声消失在门外,这才缓缓睁开眼……
第264章 大火
宋氏撑着床沿站了起来,看着房中熟悉的一切,缓缓走到梳妆台前,对面的铜镜里映照出一道模糊身影来。
她微微前倾着身子,整张脸印入了铜镜之中,镜中的那张面孔让她陌生至极,印象中的明媚飞扬早已经被岁月磨的干净,剩下的只有那仿佛已经容于骨髓的温和,和时时挂在脸上从未淡过的浅笑。
宋氏打开一直珍藏的妆奁盒,不大的盒子里只放着一支梨花玉簪,簪身凝白无暇,花苞雕琢却不够精细,其中一朵盛开的花上,花瓣磕破了一角,那是她第一次和冯远肃争执时,不小心撞在床柱上弄坏的地方。
那一次他们吵得翻天覆地,那一次冯远肃赤红着双眼,那一次她险些掉了孩子,而从那次以后,她也将头上的玉簪取下,再也没有戴过这支簪子。
她犹还记得,当年还是少年的冯蕲州站在梨花树下,风吹花落,姿容若仙。
那时她还年少,匆匆一眼,便放进了心底。
她知道那少年是冯家公子,知道他天资聪颖,知道他于弱冠之时便连夺三元,知道他在殿试之时震惊四座,知道他入仕后便得帝王之心,更知道他是京中贵女相思之人,为朝中新贵世家之女趋之若鹜…
她想尽办法接近少年,学诗作画,大小宴会从未错过,哪怕少年只是偶然一瞥,清冷着嗓音叫她一声宋小姐,也能让她欣喜数日。
后来踏春偶遇之时,原本清冷的少年却突然问她喜欢什么花,她只记得她心脏仿佛都快要跳出喉咙来,原是酷爱牡丹的她却是毫不犹豫的说出了梨花,三日后,她便收到了这支梨花玉簪,随后冯家前来议亲,她喜不自胜的答应了冯家的亲事,却不想聘礼下完之后,她原本以为的夫郎,却成了少年红着脸的弟弟,而少年却站在那里,淡声唤她弟妹……
宋氏想起往事忍不住低笑出声,若不是当年那份绮念,她何故会嫁入冯家,若非那隐约的不甘和嫉妒,她又为何会被人利用,在知道萧云素的身份时,原本压下的嫉妒狂涌而出,那般迫不及待的对她下手,生生将自己逼到如今的境地,再也回不了头?!
宋氏手里紧紧握着玉簪,那力道大的仿佛要将其都捏碎开来,手心摩挲间却不知道按到了什么地方,只听得一声细微的声音之后,原本一体的玉簪却是断开成了两截,从里面滚落出什么东西来。
手心展了开来后,上面放着的是张已然泛黄的小笺,笺上字迹已经有些模糊。
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徬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注①)
宋氏死死看着小笺上的字迹,嘴唇不断抖动。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