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子就这么大,彼此间多少都知道对方。
铺床主要是女方的事情,孔氏跟刘氏也只不过是陪着罢了,两名全福太太也是做惯了的,口中一边念着吉祥话,一边手脚麻利的铺好了床褥,挂好了帐子窗帘。
丫头们又捧了花生、粟子、枣等物,两名全福太太撒在床上,撒完之后又喊,“压床的小叔子何在?”
早有人领了雷定均在外间等着,听了这话立刻过来了,本来压床的该是童子,只是这雷家三房只有这嫡亲的兄弟两个,再小的就是别房的了,雷定均虚岁十四,实际上十三周岁不到,也算是合格的压床童子。
他脸羞的通红在床上滚了滚,全福太太给了他一人给了他一个红包,并嘱咐“今晚就麻烦二少爷陪我们姑爷在这里住,这喜床不能空着。”
“是。”雷定均点头应了。
孔氏和刘氏又领两名全福太太喝了茶吃了酒席,忙的脚不沾地的吴氏也来坐陪,在席上双方都没口子的称赞小两口,说是天作之合之类的。
“卢家的五丫头说起来还要称我一声表舅母,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性子好不说吧,人最是实诚不过,她们家闺女多,儿子得的艰难,五姑娘小的时候当做正经的男儿养的,有了弟弟之后却是一心只学女工理家,再不动那些刀枪。”全福太太之一,是卢家的亲戚,因为家势稍弱些,一直是依附卢府生活,今日有了机会自然是对卢家的姑娘百般赞扬。
“如此便好,我也不是那刻薄人,原就是打定了主意把儿媳妇当女儿养的,卢氏性子好,我也就放心了。”吴氏话说的也是极爽利的。
“正是如此,满京城谁不知道雷三太太性子最是爽利不过?”孔氏把话接了过来。
到了正日子的那天,吴家的儿女都换上了正式的礼服,两个小姑娘不能梳太复杂的发髻,也续了假发梳了两环髻,缠了珊瑚串,又戴上了寄名锁等饰物,一个穿了嫩绿,一个穿着粉黄,打扮的跟王母娘娘坐下的小仙女一般。
吴凤这样的大姑娘自然是梳了倭堕髻,戴了累金凤,打扮的珠光宝气,穿了身鲜亮又喜气的水粉色,看起来更是绝色无双。
刘氏领着女儿们到了正厅,吴怡见二婶宋氏也是穿得极为隆重,老太太也比平日穿得更复杂体面,因为是外孙一辈的婚宴,一见人齐了,老太太领着儿媳跟孙女们出了二门,与老太爷及儿子孙子汇合。
像是出嫁的姑奶奶娶妻,吴家这种最直系的亲属,讲究的是阖第光临,以表隆重,这也是显示出吴家对于雷家这门姻亲及吴氏这个姑奶奶的重视。
到了雷家门口,自然有眼尖的支应人认出亲家的车驾,忙打发人告诉雷侯爷及雷二爷、雷三爷,雷侯爷领着两个弟弟亲自到了大门口迎接。
雷三爷亲自送了吴家的男人们去了招待男宾处,吴家的女眷自是被专人送到了二门里,又是一通迎接见礼,被送至花厅奉茶。
大人们有大人们的世界,这种时候孩子们被领着见了一圈,得了些做见面礼的银裸子,又得了满满的夸赞,被拉住手赞扬了一番之后,也就没有她们这些女孩的事了。
雷家三爷的宝贝yòu_nǚ雷娇自是担起了招侍这些小姐妹的重任,将小姑娘们引到暖阁起喝茶说话。
雷娇跟吴氏长得极像,性格也相似,都是极爽利开朗的性子,跟众位小姐妹也熟悉,暖阁里自是笑声不断。
吴柔在这个时候又觉得有些尴尬了,这种场合肯带庶女出来交际的少之又少,嫡女们自持着身份对吴柔态度平淡,既便是雷娇对吴柔也是颇有忽略。
她不知道的是雷娇心里正在埋怨呢,大舅母怎么把庶女也带回京城了,倒让她尴尬,近了吧怕不怎么熟悉的表妹吴怡挑眼,远了吧又怕失礼于人前被人嚼舌头。
“表妹在扬州呆了这三年,看起来倒真有些江南小女子的样子,皮肤嫩的跟豆腐一样,不像我们这样在京里久居的人,日日被北方的风吹着,脸上总是干干巴巴的。”雷娇拉着吴怡的手,有些羡慕的看着吴怡的好皮肤。
“姐姐你这话说了,不怕京里的姐姐妹妹们生气不成?”吴怡回握雷娇的手,她最喜欢雷娇这种性格直来直去的人了,“江南湿气重,我在京里住着反倒觉得舒服呢。”这话说的是实话,吴怡前世去过的最北的地方就是北京,扬州虽好,南方的气候让她有些适应不良。
“京里夏天确实容易脸干,不过倒也不是无法的,我在古书里看了一个方子,只需取些蜂蜜、一个鸡蛋清、再加些珍珠粉敷面,三日一次必有效果。”尴尬了半天的吴柔总算找到机会加入话题了。
无论是十六还是六岁,女孩儿哪有不爱美的,当下就有人接了话题,跟她聊了起来,又开始讲京里时兴什么衣服首饰,又问扬州时兴什么衣服首饰,一来二去气氛又更活跃了些。
雷娇暗自观察着吴怡,见她并不因为庶妹的受欢迎而脸色难看,反而带着些许乐见其成,心知吴怡是个厚道的,心里对她又亲近了几分,“妹妹可曾读书?”
“只是略识得几个字。”这话吴怡可真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