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年强迫自己从剪银姣好的面容上抽开了目光,转身去案前画起了未完的雪竹林。
平缓的呼吸声和炉火噼啪的声响给屋内的气氛添了几分温馨。
剪银从睡梦中苏醒,躺了好久脑袋还是晕乎乎的。
他是虚修化形,还是保留了很多蛇的习性,到了冬天也就格外嗜睡。
他坐起身,发现雾年正端坐在画案前,连忙说到:“你回来了呀。”
自然没有得到回应。
剪银有些尴尬地捏了捏被角,倒也不气馁。他起身走到雾年身后,看着即将完成的画作,称赞道:“画得真好。”
雾年还是没有说话。
剪银有些低落。
过去雾年作画时,总会让他趴在案上或是自己肩上。后来雾年帮他开了声形,偶尔他说些什么,就算是毫无意义的胡言,雾年也会宠溺地摸摸他的头。
尽管知道如今的雾年已经失去了记忆,剪银还是不免有些难过。
自己本身也不是来讨雾年宠爱的,他暗自安慰自己道。
“你是什么妖?”静了片晌,雾年放下画笔,漫不经心地问到。
听到对方主动开口,剪银有些雀跃,但随即又犹豫地低了低头,小声道:“蛇妖。”
雾年闻言忍不住蹙眉,他幼年时曾被草蛇所伤,潜意识里一直非常不喜蛇。
不过他倒还不至于把眼前的小蛇妖和过去曾伤他的蛇混为一谈,只是略微冷淡地点了下头,又问到:“什么蛇?”
剪银注意到雾年皱眉的表情已经有些失落,此时忙回答道:“雪蛇!是一种很漂亮的蛇…”说完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其实剪银对于自己的外貌还是很有自信的,无论是原形还是人形。
雪蛇是蛇族中最为珍稀美丽的一支,虽然因为数量稀少而一直未能壮大,却因为美貌和仙缘一直在蛇族中备受尊崇。剪银的母亲是雪蛇公主,美艳不可方物,而他也很好地继承了母亲的面容,可以说从来没见过比自己更漂亮的小蛇。虽然现在因为年纪尚小化形还是少年形态,但未来一定会出落得如他母亲般美丽。
过去雾年也曾夸赞剪银的蛇形很美,如若不是这样,当初可能也不会为他所救。单凭皮相,剪银有八成的把握能讨得雾年欢心,因而此时几乎是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让雾年看看自己。
雾年听到剪银自己夸自己漂亮有点想笑,突然想逗逗这小蛇,便随意道:“我没见过雪蛇,你化成原形让我看看吧。”
剪银立刻乖乖点了点头,走到床边坐下,一道银光闪过,面前的衣物便轻飘飘地落在了榻上,一条细细长长的小蛇微微仰着头从领口中钻了出来。
雾年走过去,把手放在小蛇面前。剪银立刻十分顺从地沿着他的手腕蜿蜒了上来,好让雾年看清自己。
剪银的蛇形十分小巧,绕住手腕只有两圈左右。
被蛇缠着手腕比雾年想象中好上太多,凉凉柔柔的倒也有几分新奇。雾年仔细打量着剪银,他倒确实没说谎。
腕上的小蛇通体雪白,细密的蛇鳞好似泛着淡淡的银光,滑动时便会微微地闪烁。头部小巧圆润,两颗眼睛像两粒小小的黑玛瑙,转动间流光溢彩。而额心正中,竟也缀着那颗小小的朱砂痣。
非常漂亮。
雾年忍不住轻轻用手指碰了碰小蛇的头,剪银立刻乖巧地用额头蹭了蹭他的指腹,微微眯着眼,十分享受的样子,看得雾年心下也悄悄多了几分柔软。
雾年托着剪银逗弄了一会儿,心满意足地准备把他放回去,突然心念一动,使坏般地把剪银放到铺着画的桃木小案上,带着几分笑意道:“好了,你变回去吧。”
画案上的剪银一愣,刚才为了扮演一条称职的小蛇一直没有说话,此刻终于忍不住有些为难地开口说到:“我的衣服还在那儿呢……”
蛇形的剪银声音显得格外细幼,还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妩媚,勾得雾年有些晃神,他故作镇定道:“你是妖,又不是人,也这么讲究吗?”
剪银看着雾年略带戏谑的神情愈发赧然,小小的蛇都不好意思地缩成了一团。
雾年等了半天没等到剪银的回音,心想这小蛇倒真的和别的雪客不太一样,换成别的妖早已急不可耐地贴上来献媚了,他却好像真的做不来这种事。
自己也不能逗得太过了,想着,雾年朝剪银伸出了手,准备把他送回床上。
正当此时,面前又是一阵银光闪过,小小的雪蛇逐渐变得透明,转而勾勒出一具少年纤细的身躯。
剪银浑身赤裸地侧坐在案几上,双腿有些局促地交叠着。
他不敢直面雾年,又怕弄坏了桌上的墨宝,只能撑着身体轻轻侧了侧身,一张白皙的小脸因涨得通红,眼中都泛出水雾来,三分委屈七分羞怯地看了看身后的男人。
而雾年此时脑中已然是一片空白,只余一句“肤若凝脂,面若桃花”和一身的骤然升起的燥火。他不可自控般地紧紧盯着剪银交叠摩梭的修长双腿和微微拧着的柔韧腰肢,眼底都浮上了一层血丝。
这人……不,这妖……简直……
还以为他当真纯真至此,结果不过是玩了一手欲擒故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