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我又没说过。”
“以前你总赐我这个点心。不喜欢的,便不会总让别人吃吧。”
念澄己哼了一声,也不知是冷笑,还是不置可否。
他用双手捧起糕点,咬了一小口。
骤然变色。
呸地一声,唾液和着碎末,全数喷在黄载予脸上。
“我要是连这都吃不出来,在这之前就死了数百次!”
黄载予匆匆站起身。“你愿在城门上被斩首……”
“滚!滚!”念澄己目赤如血,嘶声向黄载予叠喝道。黄载予从未见过他这副面容,面色惨白连退数步。
他后退几步,终是不忍再看,转身离去。
黄载予许久以后想,他曾以为那是王的最后一夜。那却不是。
但那的的确确是他与他相见的最后一晚。
那一晚之后的一日,阳光出奇的好。韩奕的气色也像是特别的好。
因为他就要杀人。
黄载予的气色自然不能与他相比,因为他并没有睡过。
犯王被架出来,他的面色自然不能算太好,然而依然是笑着的。
这给士兵们留下惊奇的印象,想——他竟然能是笑着的。
这到底是为什么。
韩奕踱到他身边,低头,柔声道:“我原本没打算杀了你。可惜你的臣子逼得太过——但你还是应该谢谢他,因为他就算拿你项上人头铤而走险,至少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他们身边丈余并无他人,犯王笑了一笑。那笑容竟然是神采飞扬的。
黄载予当时的思绪并不很清楚,所以也并没看到到底发生了何事。
只知道下一瞬,犯王的刀刃架在了韩将军的脖子上,而犯王身上枷栲如碎纸一般片片断开。
旁人大惊失色,喧杂乱嚷着:“副统领,大统领”“勿要轻举妄动伤了大将军”。
这时又不知是谁嚷道:“还不助君上铲除逆贼寇首”“停手啊,城内禁卫带兵来救驾了,据说西北两郡发兵随即而至”“讨伐逆贼也是一功”。
一时风起云涌。
但,
刀还横在韩奕脖子上,并没切入一分。
王上也还是这么微微笑着。
直到丞相真的带了军队来救驾。
人不多,只有五千。
王上轻描淡写地对着围了一圈的叛军,道:“你们知道我的。现在悔悟,反省,得早,朕,还是可以留其性命。”
几个人稀里哗啦跪了。
苏相从马上滚下来,气喘不及连呼救驾来迟。这一个平时一丝不苟的大官,想是从未赶过这么着急的路,衣衫染尘,狼狈不堪。
王上的刀反了反光,淡淡说:“手酸了。”
几个禁卫连忙给王上换了手。
王上慢悠悠踱到苏相的马前,翻身上马。然后向地下跪着的人伸出一只手来。
苏白漪不明所以,还是起身。王上温和笑着对他伸手,道:“这才是朕的好忠臣……”然后一使力,将人拉到马上。
黄载予直直立在当处,像是这一切皆不在他眼中过。
苏白漪哭笑不得道:“自然给王上另备了马……两个人怎么成。”
“你有多重?这畜生还敢罢工不成?”全不管马匹一路疾奔已经快翻了白眼。
王上又环视一圈,突然道:“末提琰听令。”
中有一名跪着的士兵,闻言施然跨前一步又单膝跪下。仔细看来,这名少年士兵容貌与名字一样,皆与中原人有异。虽然皮肤粗糙形容粗犷,但眉目间还是现出些许艳丽来。
“一年前朕与你赌约,若能在一年间做出些许成就,就除你奴籍,放你自由。否则就永生永世为贱奴。昨夜你竟敢与朕赌约,若能在一夜间割裂枷锁,就全力以赴助朕逃狱,否则就被叛贼斩首,身首异处。……你倒好胆气,但朕果然已完成赌约。而一年之期已至,朕会实现当初诺言,再兼额外满足你一个愿望。你可满意?”
末提琰坦然谢恩道:“多谢王上,至于愿望,末提琰等王上平定此乱,回宫以后再提。”
王上哈哈大笑。“好一个回宫再提!你那小情儿,朕看不上!朕有身边人足以!待到回宫,朕全须全尾赐还给你!”
身旁数人听完原委,都哈哈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就一句话:累死爹了
第二句:赶了一天,没力气多虐攻了,让他逃出生天去,没落下啥终身残疾的毛病
☆、第 24 章
实则,这一群人当中,真心笑着的,恐怕并没有几个。
定要说有的话,那就是末提琰吧。
也只有他可以完全不理往后的纷扰烦忧,又没有什么过错值得既往不咎。
他笑却不是为了感激王上许诺的恩赏。若硬要表白的话,他还是会问,他凭什么能够给我那些恩赐,只因他的命比我好一点么?
那个张罗着造反的韩大将军心中难道不曾抱着同样想法。但是末提琰却依然挂着很好看的微笑。
以后也许有人会问,他在那一夜到底对王上说了什么,又为王上做了什么。
其实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一年前发生过的一幕,如今换地而处。
谁也没料到这一个曾冲撞御前的兽奴会和王上有了私交,然而却真的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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